“柴油门”愈演愈烈，FCA会被美国罚破产吗？ | 聚论

引言 |大众不孤单了，下一个是谁？

这次是曾经的美国本土企业克莱斯勒，如今被菲亚特收购重组的汽车集团：菲亚特-克莱斯勒汽车公司（FCA）。

一、市场震惊，狂跌2成

2017年1月12日上午，美国环境保护属指控FCA在3.0L 轻型车用柴油发动机中，采用了一种增加有害物排放水平的“辅助排放控制装置”（AECD, Auxiliary Emission Control Device），且没有按要求如实披露，违反了美国清洁空气法案（Clean Air Act）。

涉及的车辆为2014－2016年度的道奇山羊（Ram）1500皮卡和Jeep大切诺基车型， 总数约为10.4万辆。如果情况属实，按照每辆车44,539美元的罚款，总金额可达46亿美元！实际上，FCA 2015年全年的净利润才4亿美元。

消息一传出，FCA在纽约交易所的股票大幅度跳水，一度跌幅超过18%，并触发了半个小时的短期熔断。

上午11点，FCA官方发布公告，对EPA的指控表示失望，并强调他们一直在配合EPA做调查工作，所涉及的在售车辆都是按照法规要求进行认证的，并没有做任何违法的事情。尽管如此，他们表示将配合新的EPA管理层（注意，是新的管理层）妥善处理好争议。

12点，公司总裁马尔乔内（Sergio  Marchionne ）在临时召集的记者电话会议上炮轰EPA。除了对宣布的时机感到很十分的奇怪（very very strange），并声称这个指控毫无道理（absolute nonsense），并告诫媒体不要把这个事件与大众画等号。

老马的担心不无道理，因为就在前一天，大众正式承认在柴油机排放问题上造假欺骗的行为，接受美国司法部43亿美元罚款，并接受对相关人员的刑事诉讼（参见：柴油门升级！FBI逮捕大众北美公司第二名员工）。

二、比肩大众，同与不同

这两起事件，难免不让人联想到一起，因为相似因素太多了：都是跨国汽车制造商、都是柴油车、都与EPA 有关、都是在认证当中发现的问题、都是涉嫌使用了违法的控制软件使得排放在实验室与实际中不一致。

然而仔细分析，其中还是有很多不同，这估计也是马尔乔内语气强硬的原因。

▎指控的性质有很大不同  

对于FCA，EPA的指控只是说FCA没有如实报告八个AECD , 虽然是会改变排放控制系统的工作状态和有效程度，但是在特有的条件下（如冷启动、高负荷）是有一定依据的，并不为过，错的是FCA没有提前申报并取得许可。

对于大众， EPA 对大众的通告上使用了失效装置（defeat device）, 使得认证试验和实际使用采用了两套不同的排放控制系统，从而将问题定性在欺骗上，因为使用失效装置是违法行为。

而在FCA通告上，并没有直接说明 AECD 就是defeat device。所以在定性上，两者目前有很大的不同。

▎排放后处理系统不同  

大众涉嫌的柴油机，多数是公认排放处理能力比较弱的 LNT系统，满足美国排放法规有难度，这才导致了失效装置的采用，在问题发生后无法采用软件修补的办法解决，只能采用整车回购的措施，代价昂贵。而FCA这次涉案的发动机，尽管也是来自欧洲，但采用了主流的SCR技术，不存在技术上的先天不足，也很容易通过召回进行技术修复。

▎结果不同

与大众明显不同的是，EPA在通告中只是提到FCA使用的这八个 AECD在特定的条件下会导致氮氧化物排放超标，但没有给出具体的数值。而对 大众的指控，明确表示可能超标试验室测量结果的40倍，严重程度可见一斑。

▎涉及的问题车辆范围不同 

大众涉嫌的车辆时间跨度六年（2009－2015），有超过50万辆之多，占其美国总销量的20%以上；FCA这次只是涉及到三年（2014－2016）的车辆，总数也就10万多辆，只相当于在美国年销量的不到2%。

▎惩罚措施

与大众不同，EPA并没有责令FCA停车销售以上这些产品，同时在其网站上也承认现有产品可以正常使用并通过各州的排放监测。

▎利益程度不同 

大众在美国以清净柴油为主打口号，开辟了柴油轿车在北美的新天地，柴油门事件发生之后，大众在美国市场上的柴油新车销售被迫终止，损失了一个本来十分很有利的增长点，其年销售额上百万辆的计划严重受阻，公司形象遭受重创。反观FCA，柴油车只是占据很少一部分，目前2016车型还可以正常销售，即使2017版的柴油车全部停售，也不会对总体的市场产生重大影响。

正因为这些，马尔乔内讲话之后，市场恢复了理性，最终收盘时FCA股价只跌10%。第二天，交易基本稳定。这一点，也与大众事件发生之后，两个交易日股价从160美元一路狂跌到110美元，蒸发30%的情况大相径庭。

三、疑点重重，危机未除

▎八个AECD是合规还是作弊？

EPA列出的八个AECD，是正常的标定还是有意为之？有没有欺骗行为？这是问题的核心。

这里简单科普一下柴油机的排放，涉及到两个控制技术，一是EGR，就是把发动机的排气一部分重新冷却以后引入到进气端，稀释新鲜进气，降低燃烧温度，达到抑制氮氧化物生成的目的。但是，也会产生副作用，如油耗提高，动力下降，其他有害排放物增大，发动机磨损和可靠性下降等。

另外，光有EGR还不能满足越来越严的法规，通常要与排气后处理系统配合使用，如SCR催化装置并喷入尿素（DEF），以便把有害的氮氧化物还原氮气和水蒸气，其中DEF是消耗品，需要定期添加，否则氮氧化物的排放会超标。

SCR的工作温度，EGR的多少和尿素DEF的喷射量，都是可以控制的，这也是标定过程中一个重要的工作。

EPA在通告中详细列出了他们在试验中发现的几种组合的工作情况，特别是在EGR关闭时，SCR如果没有能够有效工作，氮氧化物排放有超高的现象。EPA在报告中也提到FCA没有提供有说服力的证据，证明这些措施的合理性。

这八个辅助排放控制装置与产生的结果如下：

实际上有报道说，在过去的一年多的时间里FCA工程师已经提供了很多的资料，包括已经配合EPA对200万行的控制代码逐一进行审查，试图说明这些装置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发动机和后处理系统，比如在关键零部件过热时短暂关闭暂。ICCT（国际清洁能源委员会）的 John German也表示，不能断定这些是失效装置，因为调查还在进行中。

▎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宣布？

马尔乔内在12日中午的记者会上对发布的时间提出了质疑。的确，在现任EPA领导班子还有一周就要卸任时，做出这个举动，难免会令人引起猜疑。

实际上，FCA和马尔乔内都在等待1月20日新任命的EPA主管Scott Pruitt 上任。这位来自石油产业密集的Oklahoma 州的大律师，不相信气候变暖，并曾经公开与EPA对峙，质疑认为他们太过激进，他的观念与新任美国总统Trump十分一致。

其实等待他的，除了FCA的这个梗，还有一个更加棘手的问题 ： 1月13日，就是在公布对FCA的指控之后的第二天，EPA决定维持美国 2025年的机动车经济性指标不变， 引起了汽车公司和有关组织的不满。可以说，FCA的命运以及未来美国机动车法规的走向，都与这位EPA新任总管密切相关。

▎这款发动机，会不会被取消最佳发动机的桂冠

EcoDiesel 3.0L发动机2014年推出时，由于出色的性能，赢得了评委的广泛青睐，一举夺得了沃德十佳发动机称号，并在之后两度蝉联该荣誉。2016年，在该发动机获得最佳称号时，正是大众柴油丑闻爆发的时候，沃德公司以 “风暴中心的寂静（Quite in Center of Strom）” 来比喻该发动机安静的表现。

可以预计，如果EPA最终认定FCA存在作弊行为，他们将得到与大众同样的命运 －－上交奖牌。

四、柴油末路？ FCA易主？

由于一直没有通过EPA的认证，FCA两个2017款柴油车型一直没能上市。估计在EPA的调查没有完成之前，2017款的上市计划会一直搁浅。从这个角度来说，FCA比EPA更愿意把这个争议尽快了结。

大众之后，轻型轿车的柴油机大旗被美国汽车公司接了过来。比汽油机高20%－40%的经济性、以及更高可靠性是主要原因，也是汽车公司为满足CAFÉ标准而力推的重点。

目前，美国市场厂可供选择的3.5L排量以下的增压柴油动力很多，除了通用汽车的2.8L（雪佛兰 Colorado以及GMC Canyon中型皮卡）以及 2.0L 柴油机 （配雪佛兰科鲁兹和Equinox ）外, 福特5缸3.1L（Transit Van）、BWM 2.0L（3系）和3.0L （5系）、路虎 3.0L（HSE SUV）、奔驰 2.1L (GLE 300D)、以及马自达轻型柴油机也在计划推出中。

可以说，美国市场上，轻型柴油机对市场的渗透不会因大众和FCA的问题而受到明显影响，清净柴油机仍有相当的市场空间。

最近几年，借美国汽车市场稳步发展的机遇，FCA取得了连续75个月销量整长的神话，但同时也面临着不少的麻烦。

2015年以来不断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召回不利、销售数字不实、车辆被黑等）分别受到美国有关部门的调查，加上马尔乔内不断放出寻找买主进行合并的信号，难免让人有“红旗等打多久的”担心。至于这次的调查，能否成为一个转折点，甚至是击垮FCA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让时间告诉答案吧。

车聚君认为，这次FCA的柴油车排放危机，与大众的问题类似但不在一个层面上。最终结论，可能会在EPA新主管上任后明朗。只是，无论是无妄之灾还是多行不义，FCA都应该认真反思一下：为啥自己总是麻烦不断？

车聚小结：

进入一月以来，美国车坛惊雷不断。先是大众一名高管被刑拘，接着大众认罚43亿美元。然后臭名昭著的高田气囊也日前认罚10亿美元。与此同时，川普在推特上一条接一条的精准打击全世界的汽车制造商：从通用到福特，从丰田到FCA，现在又威胁说德国的汽车制造商如果坚持在墨西哥建厂返销美国，则将面临35％的额外关税。

“当你走在第五大道上，家家户户门前都停着一辆奔驰。可是你在德国能看见多少辆雪佛兰？不多，可能就没有。你在德国根本看不见美国车。”川普1月17日在会见英国和德国媒体时，如是表态。

目睹了这一切的德国经济部部长Sigmar Gabriel忍不住吐槽：很多零部件公司都不在美国生产，如果也征收35％关税，那美国汽车工业的成本会越来越高，运营会越来越差。至于如何让德国消费者买美国车？首先，你得造出更好的车。

好吧，你们慢慢掐。毕竟，美国人敢掐，是因为EPA有自己的实验室和技术人员，能读懂控制逻辑并敢于挑战厂家。德国人敢掐，是因为他们确实能造出好车，并能卖到美国招人待见。

那么，咱们就蹲在一起吃瓜吧。